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簫聲咽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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簫聲咽(二)

王娟很快又開始憂郁,半個月裏她終日郁郁寡歡,大家試圖勸解她,卻屢屢碰壁,有時還會惹她發脾氣,也只好聽之任之了。在周五晚飯後,夜幕徐徐將下時,隔壁宿舍的歡笑聲驚動了整層宿舍,莫莉去隔壁看了看,回來說道:“她們都畫了妝,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裙子,要去跳舞。”

曉熙心思靈動,道:“我們也去跳舞吧?”

莫莉卻道:“不去,有什麽意思,我又不會跳,還不如學習呢,馬上又到期末了,好多東西還不知道學的什麽意思呢!”

小禾道:“我晚上還有事情,不去了。”小禾每到周末就會去參加活動,那是一個佛教團體的活動,曉熙她們想象不出來會是什麽樣子的,只是每次小禾回來興致都會很高,現在她正準備參加晚上的活動,自然不會去參加學校的舞會。

劉婷道:“去玩玩也行,我也不大會跳,正好可以學學啊,不然周末都沒意思。娟兒,你也去吧?”

王娟是個情緒容易波動的人,她熱情、又有些小氣,與宿舍的同齡人相比她的追求更實際,她強烈地渴望愛情,並且能將愛情和婚姻聯系起來。此時她仍然沈浸在愛而不得的痛苦之中,但想到舞會上或暧昧或浪漫或絢爛的燈光,舞池中或搖曳或瘋狂的舞姿,她忽然很想身在其中。曉熙感覺她會去,在旁邊鼓動道:“去吧,人多了好玩,說不準還能碰到帥哥呢!”她扭過頭,沖著玫玫道:“玫玫,你也去吧?”

玫玫確實想去,說道:“可是我們沒有裙子啊。”

劉婷道:“我有一條現在可以穿的裙子,我媽給我買的,我覺得穿著不方便,一直也沒穿過,我找找,你們也找找。”

曉熙道:“我是不用找,沒有。王娟,你是不是有一條牛仔長裙,勉強可以套上吧?”

玫玫也道:“我和曉熙一樣,不用找,沒有!”

曉熙道:“沒有就算了,本來就是去玩兒的,別又成負擔了。”

王娟道:“你當然沒負擔了,你把你那大帥哥拉過去,一晚上都有人陪著跳舞,我們就不一樣了,不打扮一下,被晾在一邊沒人請,多沒意思。”

劉婷道:“曉熙,今晚不準你帶楊明喣去,我們盡情玩兒一晚上。”

曉熙說道:“他晚上有事情,肯定不會去。” 曉熙這麽說讓玫玫卻很是失望,她心裏盼望明喣能去,她覺得若明喣去參加舞會,或許會邀請她跳一支舞,她很渴望能和他跳舞。

劉婷道:“咱們畫下妝吧!我有口紅,莫莉,你不是有粉底和粉麽,給我們用用。”

大家興致很高,平時誰也沒有用過這些東西,偶爾一用,覺得很有趣。劉婷皮膚白裏透紅,並不需要撲粉,她將頭發挽起,穿了一件酒紅色的裙子,配上黑色的高跟鞋,拉著曉熙旋轉起來,裙角飛揚,臉上瞬間溢滿光彩。王娟的牛仔裙並不太適合參加舞會,但是總比穿著牛仔褲好看,她塗了口紅,在臉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粉,她的皮膚較黑,粉底的顏色不能和膚色融合在一起,口紅的顏色又太艷,她對著鏡子看了看,覺得妝畫得並不算不好,卻美美地笑了,她不是精益求輕的人。玫玫跑到隔壁屋裏真借來了一條花裙子,穿上一直拖到腳脖,她只好穿上一雙宿舍裏她能穿上的最高的高跟鞋,她笑著說道:“一會兒去的路上你們可要扶著我,別讓我摔了啊,哈哈!”莫莉的粉很適合玫玫的膚色,她化完妝臉色變得通透明亮,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她看上去光彩照人。曉熙本想著就是去玩玩,沒想到準備的過程中會讓人變得熱情高漲,她翻遍了衣櫃所有的衣服,最後莫莉幫她定了一件紅色的外套和牛仔褲,曉熙膚色略顯蒼白,莫莉說去隔壁給她借腮紅,卻在回來的時候把她們化妝用的東西都拿了過來,她們徹底化了個妝,睫毛、眼影、眼線、腮紅一個不少,劉婷還帶了耳釘,玫玫帶了耳環,當她們對著鏡子看的時候忍不住哈哈大笑。莫莉和小禾也被感染了,小禾畫了個淡妝,去參加活動了,莫莉畫了濃妝,選好衣服,跟著去跳舞了。

舞會在學校的一個食堂舉行,學生把桌椅都堆到了邊上,她們進去的時候音樂卻是那種瘋狂的節奏,燈光一明一滅的晃著,莫莉大聲道:“這像不像群魔亂舞?”曉熙被那音樂震得立刻就想走,對王娟說道:“我受不了這樣的音樂,心臟都要震碎了,我先出去。”王娟拉著她,道:“就一會兒,估計馬上就會結束,等一下吧。”王娟說的不錯,幾分鐘後,舒緩的音樂響起,大家開始跳交誼舞了。

有不少同學是帶著舞伴來得,音樂響起時,立刻開始跳了,曉熙對莫莉說,我教你跳吧,很簡單的,莫莉卻道:“先不,我們先看一會兒,你猜下咱們幾個誰會先被邀請去跳舞?”

曉熙卻顯得有些遲鈍,她還在想,莫莉已然笑道:“這還用想麽?肯定是穿裙子的,第一個應該是劉婷,你看她的裙子多漂亮。”沒想到莫莉話還沒說完,就見一個穿著深色西服的男生半弓著腰,一只手臂背在背上,另一只手臂彎曲伸向劉婷,這個邀請的姿勢做的標準,曉熙張著嘴巴,有些驚奇於莫莉的觀察力,看向莫莉,莫莉繼續說道:“灰姑娘如果沒有南瓜車和水晶鞋,你覺得王子會一眼看上她麽?”曉熙腦子裏有些混沌,她不知道莫莉說的對還是不對,但是莫莉的“預言”卻是對的,很快,王娟和玫玫都別邀請去跳舞了。

二人又看了一會兒,段譽哲從舞池中擠了過來,他好似沒有看到莫莉一樣,對曉熙說道:“我請你跳支舞吧。”曉熙看向莫莉,在閃爍的燈光中,她沒有看清莫莉的表情,卻見莫莉的臉扭向另一邊。曉熙剛想拒絕,卻聽到明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:“你去和譽哲跳吧,我請莫莉跳。”曉熙還沒來得及說話,譽哲就拽著她走進了舞池。

譽哲卻不會跳舞,他根本不跟著音樂走,步子僵硬的亂走著,沒幾步就踩了曉熙的腳。曉熙道:“原來你不會跳舞啊?”

譽哲道:“你不是會麽!正好教教我。”

曉熙道:“你跟著我走吧,你別推我,你放松,我往前你往後,步子別那麽緊張。”

二人又跳了一會兒,曉熙問道:“你剛才故意這麽對莫莉的?”

譽哲道:“是,看她生氣不!”

曉熙忽然狠狠踩到了譽哲的腳上,譽哲一臉古怪,道:“何曉熙,你幹嘛!”

曉熙道:“王娟在那邊,你去請王娟跳舞吧!”

譽哲道:“何曉熙,你能不能不管別人的閑事?你這樣幫忙只會越幫越忙!”他說完,居然甩開曉熙的手,轉身走開了。

曉熙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,她看到莫莉亦步亦趨地跟著明喣,二人動作都顯僵硬,看著有些搞笑。又看到王娟,她那並不漂亮的牛仔裙跟著她嫻熟的舞步在打轉,顯得飄逸靈動,王娟臉上陰霾全無,蕩著笑意。曉熙沒有看到劉婷和玫玫,不知道她們轉到了哪個角落。一曲結束,莫莉和明喣走到曉熙旁邊,莫莉道:“楊明喣,原來你也不會跳舞啊?”

明喣道:“我哪裏不會了,剛才不還帶著你跳麽?”

莫莉道:“你那也叫會跳,我這不會的看著你的架勢都覺得好笑!學校的體育課不是都會教交誼舞麽?據說都是大二學的,你怎麽能不會呢?”

明喣道:“我不喜歡跳舞。”明喣說的倒是實話,學交誼舞的那個學期他正忙著去遠山畫室給魏老師幫忙,他雖然並不用發愁學費和生活費,但是既然有機會,他就一直真正的成年人標準來要求自己,他雖不完全是邊工邊讀,但是卻一直在工作,當時的遠山畫室也是剛剛開始營業,一切都未走上正軌,明喣也難免忙些。曉熙擡頭看著明喣,她心裏對明喣有愛慕更有崇拜,此時雖燈光晦暗閃爍、音樂纏綿,曉熙卻如剎那間游離出了這個空間。

明喣挨著她站著,她站起身來,湊到明喣耳邊,問道:“你不是有事情麽?為什麽又回來了?”明喣道:“魏老師的畫展改到下個周日了,這周不用忙了。”

莫莉扯了扯曉熙的衣服,對曉熙說:“你看王娟,她一直在和那個男生跳舞。”

曉熙也看到了,但她並未多想,她看得出王娟很高興,卻沒有觀察那個男生的表情,她疑惑地看著莫莉,不明就裏,莫莉笑道:“我覺得他倆有戲。”

曉熙這才看那個男生,中等身材,頭發稍長,帶著眼鏡,五官雖看不太清晰,卻覺得應該端正。

明喣看曉熙伸著脖子踮著腳尖,很是想看清楚的樣子,說道:“你要看清楚還不簡單麽?”他彎下腰,伸出一只胳膊,做了一個很紳士的邀請的動作,曉熙沖莫莉笑了下,就和明喣進了舞池。

王娟的確一直在和那個男生交談,確切的說,王娟本想著只和他跳一曲,未曾料到男生很健談,長相雖比不上譽哲,卻並不難看。他和王娟剛開始跳舞的時候並沒有沒話找話地問些諸如“你是什麽專業的,大幾的”之類的問題,他面帶微笑,說道:“交誼舞更文雅的說法是不是華爾茲?華爾茲聽著就比較浪漫優雅,而交誼舞為什麽總讓我想起來交際舞?”王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,她甚至不太清楚交誼舞和華爾茲的關系,她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。或許是這個男生的這句話,王娟居然把譽哲忘了,她在來跳舞之初還想著或許能碰到譽哲,但此刻她卻真把譽哲忘了,她很樂意與這樣一個有情調的男生跳舞。王娟跳的很熟練,男生也跳的不錯,兩個人都比較專註,一直跳了二十多分鐘,男生很紳士地問道:“要不要休息一下,我們去那邊歇會兒吧。”他們在曉熙和明喣靠近他們之前就離開了。王娟想著這個男生或許是想換舞伴了,卻未料到,他居然去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兩杯飲料,兩人對坐著喝了起來。一直到快喝完了,男生才道:“你是哪個班的?叫什麽名字?”王娟倒很樂意回答這個問題,她剛回答完,他就起身了,道:“我回頭去找你啊,我先走了啊。”王娟有些懵,但她覺得今夜真是個美好的夜晚。她甚至拿這個男孩和譽哲進行比較,不過剛有這樣的想法就覺得自己又是在自作多情了,她有些自嘲得笑了笑,吸著已經沒有的飲料,感受著殘餘的甜味。她往四周瞅瞅,看到玫玫正在教莫莉步法。

玫玫卻也是心思覆雜,她看到了楊明喣,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她能感覺到她突然加速的心跳,她迅速甩開了她的舞伴,向莫莉走去,一個男孩正在邀請莫莉跳舞,莫莉卻很快把他打發走了。她對莫莉說道:“我教你吧。”二人就在邊上開始跳舞,她雖然在教莫莉步法,卻心猿意馬,她用眼睛的餘光時不時得往人群中掃,內心千回百轉,不知是何滋味。莫莉幾次和她說話她都沒有聽見,還好環境嘈雜,莫莉以為她沒有聽見,並未在意。好容易一曲終了,曉熙和明喣回來了,玫玫迫切期待得等著明喣能夠請她跳支舞,劉婷和王娟也聚了過來,明喣卻請了王娟跳舞。曉熙又拉著莫莉學,劉婷讓玫玫教她,劉婷為人穩重聰慧,雖然只是被別人帶著跳了一會兒,卻已經有了感覺,莫莉機敏靈巧,學的比劉婷還要更快些。

這個晚上一直玩到十點,除了玫玫,大家都是乘興而歸,玫玫卻一晚上都未如願,明喣中間出去了,一直到快十點才又回來找曉熙。玫玫覺得自己猶如進了一種“鬼打墻”的境地,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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